希腊债务危机何以撼动全球

　　□本报记者 明金维

　　如果从经济总量来看，处在当前欧洲债务危机“风暴眼”中的希腊只是一个小国。最近几天以来，欧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西方主要经济体中央银行正在全力应对欧洲债务危机。但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妨反过来想一想，小小的希腊何以能撼动全球。

　　按官方汇率计算，2009年希腊经济总量约为3422亿美元，只占欧元区经济总量的2％左右。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2％，竟然可以将欧元区其他的98％拉下水？从世界范围看，为什么经济总量排名34位的希腊，竟然可以让国际金融危机出现第二轮冲击波？

　　具体来说，希腊政府国债余额约为3000亿欧元，被全球各地的不同投资者所持有，这里面包括银行、保险公司等。如果希腊政府出现破产或进行债务重组，所有持有希腊国债的投资者都将遭受损失。到时候，相关金融机构的利润需要重新计算，许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将面临考验。所以，任何有关希腊政府可能出现债务违约的担忧，都会触及这部分投资者的直接利益。

　　必须指出的是，由于过去十几年金融衍生品市场迅速发展，有关希腊国债的各种金融衍生品也规模巨大，其中与希腊国债有关的“信用违约掉期”（CDS）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本来CDS合约只是一种帮助投资者在购买希腊国债时，对冲希腊政府债务违约风险的保险产品，但如同许多金融衍生品一样，CDS合约经过长期发展，其原来的保险功能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许多投资者更看重其作为金融市场“对赌”工具的作用。两个并不直接购买希腊国债的投资者，也可能会以CDS合约的形式，“对赌”希腊政府债务违约风险。因为兜售CDS合约的投行或其他机构总能收取中介费用，加上参与其中的投资者总希望自己判断正确而实现获利，所以这种“对赌式”CDS合约泛滥。一旦希腊政府出现债务违约，所有参与其中的投资者也会受到冲击。

　　希腊债务危机撼动全球，从投资者情绪来看，主要还是因为国际金融危机过后，投资者信心不足。从2007年夏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到目前已接近三年，世界经济和金融形势一波三折，异常复杂。2009年3月份开始，全球股市触底反弹。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国际金融危机后续影响仍然存在，世界经济复苏势头十分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全球股市的反弹注定难以持久。任何新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导致市场开始回调。过去几个月，市场炒作的由头主要是希腊债务危机。因此也可以说，是希腊债务危机，给了全球投资者在2009年大赚之后抽身的一个由头。

　　从现代金融业的运行机制来看，金融市场作为一种“信心经济”，存在天然的“超前”和“恐慌”倾向。从国际金融危机就可以看出，投资者并不会等到世界经济真的陷入大萧条后才会惊慌失措，而是在世界经济有可能出现衰退的时候，就做出了世界经济有可能陷入大萧条的最坏打算，进而据此采取操作，导致市场“跌过了头”。从希腊债务危机来看，投资者同样存在这种倾向。从2009年年底开始，市场就开始担心希腊债务危机。过去几个月，投资者不仅担心希腊政府，而且担心葡萄牙和西班牙政府出现问题。在欧盟5月10日推出有史以来最大金融救助计划之后，投资者还担心计划是否有效，世界经济能否持续复苏。正是这种“超前”和“恐慌”倾向，导致在希腊政府尚未破产的时候，市场已经将最坏的情形考虑在内了。

　　最后，希腊债务危机撼动全球，还与信用评级机构的“畸形”话语霸权有关。标准普尔、穆迪和惠誉三大评级机构，本来只是一种私人金融中介组织，但西方国家监管部门却赋予了它们作为市场信用风险最终裁决者的崇高地位。三家机构因此具备了“一言可以灭国”、“一言可以兴邦”的超级金融话语权。金融市场对于三家信用评级机构的迷信，导致三家机构每一次下调希腊等欧元区国家主权信用评级或展望，都会在全球范围内引发波动。对此，外界普遍认为，评级机构也是引发危机的部分原因，应该削弱它们的影响力，并加强对评级机构进行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