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郑保瑞[微博]在大银幕上的存在感，时强时弱。

　　《大闹天宫》豪取票房10亿，但是，作为导演的郑保瑞，似乎并未因此被大家过多讨论。而在所谓的“10亿导演俱乐部”中的徐峥[微博]、宁浩、周星驰，从来都是媒体焦点。即将上映的《杀破狼2》，多场试映之后，很多人都大赞“郑保瑞又回归了！”的确，这部动作强片忽然让人看到，那个凭借《意外》提名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郑保瑞。

　　所以，这样一个郑保瑞，让许多影迷颇感纠结困惑。南都记者也带着类似的疑问坐在郑保瑞的对面，有关一个导演的存在感，有关《大闹天宫》和《杀破狼2》，他聊得很坦诚。南都记者 许嘉 实习生 刘奋腾

　　银河映像，一生一世

　　“拍完《白骨精》我还会回去银河映像”

　　南方都市报：前几年，你在银河映像(注：杜琪峰创立的电影公司)时执导的《意外》和《车手》好评不少。银河映像对你的创作影响是在哪些方面呢？

　　郑保瑞：(影响)其实蛮大的。当初我刚刚出来拍电影时，说故事的能力真的不够，很依赖编剧。我进入银河映像时，编剧司徒锦源对我的帮助很大，他们有一个比较固定的(编剧)团队，很有经验。当然，银河映像早已形成自己固有的风格，你也要思考怎么跳出来。

　　南都：这种感觉很复杂吧？

　　郑保瑞：对。最初，我拍《意外》就一直纠结在这个地方。有一次老师(杜琪峰)找我聊，我的故事他总觉得不对。我也很老实地说“我一直在想(故事)”。他说“我只是个老师，来告诉你的问题在哪儿，通过引导找到自己的路……”这10年来，他找对了路，拍了很多电影，非常不容易。但是，我才慢慢开始，过程是痛苦的，不过创作就是这样。

　　南都：《意外》和《车手》之后，你为何又离开银河映像了呢？

　　郑保瑞：没有离开。我不像叶伟信[微博]是很固定地在银河映像发展，我喜欢走来走去，很怕自己定在一个位子不动。其实，我拍完《杀破狼2》和《三打白骨精》后，还会回去(银河映像)。我很享受回去拍电影，很少有一个电影公司给我的感觉“它就是只拍电影，而且就是那个味道的电影”。其实，虽然出来拍片也有很多空间，但你要兼顾很多东西，周期、时长、成本之类。而银河映像就有个老大(注：杜琪峰)在撑着，你不用担心电影出来会不好。我和银河映像的感情是一生一世的。

　　续《杀破狼》，没有包袱

　　“我给有关部门写信；尺度如此我很惊喜”

　　南都：我看了《杀破狼2》之后的感觉很奇妙，这部电影有你当年《狗咬狗》、《军鸡》的影子，同时也能看出银河映像对你的影响。你自己拍片时的感觉是怎样的？

　　郑保瑞：对，当时(拍《狗咬狗》、《军鸡》)我很年轻。我也不否认在《狗咬狗》的年代，我很想冲出去，想多狂妄就多狂妄，没有想着把它收回来。年轻就是很想让大家知道我的这股劲。这几年，我在银河映像真的是学会了回头看看自己。除了给观众冲击感之外，我还能给些什么？我不否认黑暗的东西，但是，价值就在于你能从黑暗里面找到一点光，这样对比下来，黑暗就有了价值。

　　南都：10年前的《杀破狼》是部备受认可的佳作，这对你来说是压力吗？

　　郑保瑞：我在《杀破狼2》中跟第一部有很多对话过程。我是《杀破狼》的粉丝，我比较幸运，拍第二部的时候没有什么包袱，公司、监制也没给我太大压力。所以，我有机会在《杀破狼2》中加入很多自己的元素，这是真正的我自己的《杀破狼》。

　　南都：听说《杀破狼2》还删了许多戏，是因为审查的原因吗？

　　郑保瑞：删了一点点。其实，有现在这样的尺度，我已经非常惊喜了。当时，很多人跟我说《杀破狼2》不能可能放映，批文都拿不到。但是，我给有关部门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的创作动机。这个年代有很多苦，我们总要有出口表达。后来，这个项目就批了。所以，我觉得最重要去跟他们聊，要沟通才可以。

　　南都：《杀破狼2》中，吴京[微博]、张晋[微博]是内地动作演员，托尼·贾是泰国的武打明星，而在第一集里，香港动作明星占多数。感觉上，这几年香港的动作演员有点青黄不接。你觉得呢？

　　郑保瑞：香港电影这几年拍枪战戏多了一些，(动作演员)确实是有点青黄不接。但我觉得会慢慢好一点。我希望《杀破狼2》能出点力，把香港动作演员拉回来。不拍动作片，他们的工作经验就不够，而动作演员都是靠经验积累的，不可能一出来就当主角，哪怕你会功夫，是武打冠军，可拍戏却是另外一回事。像托尼·贾一直很喜欢香港电影。他为什么能跳那么高？是因为他看了成龙[微博]的电影之后，然后去学。但是，他不知道香港有吊威亚的……张驰以前是谢霆锋的替身，他也是积累了很多经验的。

　　大闹天宫，直面争议

　　“我是它的工程师，而不是设计师”

　　南都：去年的《大闹天宫》，票房成绩很好，但是评价不高。很多人看完，都觉得不像是郑保瑞拍出来的电影，完全没有你的特点在里面。你拍这部电影时有自己的困惑么？

　　郑保瑞：其实接《大闹天宫》那时，我自己也犹豫了很久。后来，我跟自己说“它(《大闹天宫》)肯定不是我郑保瑞的东西”。在拍摄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我把自己放在很后面的位置，我个人的许多元素是不能放进去的。但我为什么还要拍《大闹天宫》呢？老实说，电影除了是我的梦想之外，也是我的事业。我觉得我的事业里需要《大闹天宫》这样一个电影。这之前，也有人找我来内地拍戏，拍惊悚片。但我担心内地的尺度，肯定回不去以前的日子(注：郑保瑞曾经拍过《恐怖热线之大头怪婴》、《热血青年》等数部恐怖片)。我宁愿选择从未拍过的题材，重新学起。

　　南都：不过，一个新的类型也可以融入导演自己的风格，你没有去尝试一下吗？

　　郑保瑞：当时，老板跟我说那是一个魔幻的电影。我就跟老板讨论，到底要《哈利·波特》式的电影，还是要彼得·杰克逊的《魔戒》。因为如果是《哈利·波特》，导演是谁不重要，他只要完成这个项目就好。而《魔戒》就是彼得·杰克逊自己的。那么，讨论到最后，大家决定要以《哈利·波特》的方式来拍《西游记》这个系列。所以，整个拍摄过程，我就必须小心，告诉自己什么东西该放，什么东西不该放。我就把自己当做《大闹天宫》的工程师，而不是设计师。

　　南都：会有一些评论说，“郑保瑞拍《大闹天宫》不是他本来的水准”，如果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自己会难受吗？

　　郑保瑞：也没有什么难受，只能说我尽力了。当时从公司到主创，都在尽力。出来的成品，大家也很高兴它拿到高票房。但是，我们要检讨自己的问题。其实，我拍戏的时候最不去想的就是风格。你要考虑那个电影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风格)，我们要根据具体情况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