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

　　撰文/任义

　　同时有四档巡回演唱会，即便对年轻歌手来说，也是个挑战，而56岁的蔡琴却乐在其中。像是把所有的生命和能量都献给了舞台和听众，唱了34年的蔡琴永远不知疲倦，这也许是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告诉蔡琴，工作比爱情更公平。

　　把生命献给表演的歌者

　　“你们现在还会坐在一起，当我的发烧友吗？”2013年11月23日，当第50届金马奖颁奖临近尾声时，蔡琴作为表演嘉宾献唱了一组《50高手重返荣耀》组曲以致敬电影人，当表演到《被遗忘的时光》时，蔡琴这样问道，台下的影帝影后们用盈盈的泪光回答了蔡琴的提问。

　　很难想象，一位已经唱了34年，而且唱的都是“老歌”的女中音歌手如今依然活跃在舞台上，并同时展开四档不同的巡回演唱会。在“不了情”演唱会上，几乎每唱一首歌，蔡琴都会对着台下的观众开玩笑。介绍曲目时，她会说：“棺材店老板特别喜欢这首歌——总有一天等到你！”她甚至会拿自己的长相开玩笑：“蔡琴只适合远观，这样你们会觉得越看越好看！”“观众朋友们，我知道你们对蔡琴的长相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蔡琴从来就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永远有自己无可取代的成熟韵味；她从来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她永远保持自己的乐观豁达；她从来不是最圆滑的，但她永远坚守着自己的立场观点。任何一次演出，无论场面大小，演出曲目多少，蔡琴永远是最不疲于彩排的人。用最简单的话说，蔡琴就是一个把生命献给了表演的歌者。这些年蔡琴的巡回演唱会成绩辉煌，她也变成了一个漂一族，“没有一个地方说得上是住，这个城市待几天然后到另一个城市待几天。”蔡琴说自己很享受，从未想过退休的问题，“我的广播节目一做就做了13年，我一决定不要做，头都不会再回。所以我不轻易放弃一件事情，如果离开了，我就不会再回去。什么时候将麦克风放下，我要想清楚，因为放下麦克风之后，我就不会再拿起来。唱歌对我来说，首先要体力，其次是对唱歌的热情不可减退。这两项我目前都有。唱歌的时候需要反复地重复，说实在话，这是一个挺枯燥的过程，如果你不爱唱歌这件事，早就油条了。所以既然现在我觉得我还有享受的感觉，那我就要珍惜”，蔡琴这样说道。

　　当然，卖力的表演自然会有回报。蔡琴依然记得一次在北京演出，在一首歌曲演唱完毕，台下所有北京歌迷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时，突然有一个粗犷浑厚的男声大喊：“蔡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喊什么‘蔡琴我爱你’之类的，他就只是简单地喊我的名字。”蔡琴回忆道，“但是我当时觉得好感动，我微笑着对着台下说‘知道了’，我觉得那个时候和歌迷之间已经无需更多语言，完全是心灵间的交流。”

　　属于大家的蔡琴

　　蔡琴的音乐生涯并不是一帆风顺，她也曾遇到低谷。1990年，蔡琴所在的唱片公司卖给了国际唱片公司，恰好蔡琴的新专辑的商业成绩和前5张比有所下滑，公司直接把蔡琴列入了“黑名单”，“那个时候很惨，你会看到媒体啦、同行啦，他们的嘴脸变得真快，但最难看，并不是来自媒体，其实是来自同行，就是以前我在很红的时候他是新人，后来我在彷徨的时候他是当红，哇，在一些表演的场合，你就可以看到他的一些姿态或是言语上的刺激”，蔡琴回忆道。

　　更大的打击来自生活。1992年蔡琴的父亲去世，1996年，她在婚姻上也被列入了“黑名单”。低谷过后，蔡琴依然感谢生活，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我身上的很多好习惯，或者说很健康的人格，都是来自我父亲的教养。我的爸爸是个很乐观的人，他很善于把教养变成爱，哪怕是教你做家务，都会让你很快乐，从不抱怨。谢谢爸爸，他把他的乐观通过有形的教育留给了我。所以，我会在生活和工作中一直保有这样的心态”，蔡琴这样说道。

　　生活中的蔡琴从来不应酬，也不去夜店，电视都不常看。她说自己的时间都是零碎的，都送给了表演，她选择做大家的蔡琴，这个蔡琴就像一只鸵鸟，一头扎进了歌唱的土地里。也许，这是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告诉蔡琴，工作比爱情更公平。

　　专访蔡琴 唯一对得起自己声音的，就是没有乱用它

　　“我不喜欢炫技，也不炫技”

　　Q:这次的演唱会叫“好预兆”，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名字？

　　A:我目前有四个演唱会，第一个是“不了情”，第二个是“新不了情”，第三个是“海上良宵”，第四个是“好预兆”。“好预兆”是去年11月在台北启动的。因为演唱会要去美国、加拿大，演出商就说那可不可以用英文思考一个演唱会的名字。我问他们最喜欢什么？他们说喜欢Good luck。我马上就联想到有一首歌叫《好预兆》，而且这是首快歌，很欢快的歌。现在的人，大城市、小城市都是一样发展得太快，人的心越来越紧张，所以我觉得叫Good luck很好。这个演唱会从英文名字而来，整个演唱会第一首就是主题曲，一开场就是《好预兆》。

　　选这个名字，也是希望演唱会能带给观众一个愉悦舒心的金曲之夜，给大家一个“好预兆”的祝福！

　　Q:这次全新带来的“好预兆”演唱会，跟之前几个主题的演唱会有些什么不同？

　　A:这是我目前的四个演唱会里面最有感情的演唱会。这一次“好预兆”演唱会只分成三段，比以前辛苦。以前四段，但是每一段的歌还有休息，三段很考验我现场的体力，还有精力，所以我觉得“好预兆”演唱会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训练。我会唱一些前面三个演唱会都没有唱过的老歌，只有第一段唱老歌，随后就会越唱越新。第二段中我会唱凤飞飞、邓丽君、梅艳芳等已故歌手的作品，向天王天后致敬。然后我还会唱我最想合作的男生——刘家昌的歌曲，他声音好有味道，是男人中的男人。我不是开玩笑说我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吗？所以会唱他的歌，男生才唱的歌。可惜他已经封麦了，所以没法和他合作了。

　　Q:你会在这次的、包括之前的一些演唱会中都会翻唱很多其他歌手的经典金曲，你怎么看翻唱和原唱的区别？

　　A:其实在我看来，翻唱歌曲比原唱更难。我打一个简单的比方，你很会做排骨，他很会做鸡汤，这两个怎么比呢？但如果大家全部比赛蛋炒饭，功力如何就很明显。我从来都没有停过试唱，所以才敢在演唱会上翻唱。另外我是中音嘛，中音唱歌很容易有自己的特色，尤其女中音很少。所以很多歌曲，我把自己唱得最好听的调子找到了，已经成功一半。还有速度是一大学问。有的时候跟交响乐团，还是跟爵士乐团，还是跟一个钢琴速度都不一样，很影响翻唱的成败。我不喜欢炫技，也不炫技，但你仍然感动，因为我能让大家听到我怎么感受这首歌的情感，我觉得这个比较棒。

　　“我的声音是上帝赏给我的”

　　Q:很多人觉得你的声音不会老，这个不老的声音是如何塑造的？长期以来，你的歌迷都可以发现，你蛮擅长诠释一些感性或抒情的歌曲。是不是跟你一路走来生活的历练有关？

　　A: 当然有关，就像很多漂亮的电影明星、电视明星天生就有一张“开麦拉费司”(Camera Face,适合摄影机镜头的)一样的幸运。我天生就有一副非常适合录音的嗓子，我的声音透过机器特别好听，我的音频较宽，天生的声音就适合唱歌，人家讲“天麦”。我的声音是上帝赏给我的，这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但是我觉得我唯一对得起我声音的，就是我没有乱用它。为什么《恰似你的温柔》我已经唱了三万多遍，因为我知道我有好的音色，可是我自己更知道，不同的人生阶段来唱这个歌，我只有越唱越好，所以很多歌，我不怕自己一再唱，会有好几个版本，我觉得那就是我人生的见证。我如果唱别的歌，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改变。同样一首歌，你可以把不同年代的放出来听，很明显的不一样，那就是人生的历练；如果你只有怨，你就没有办法唱老歌，因为你没有深情。感情为什么耐人寻味？因为它无悔，肯付出。

　　Q:现在的年轻人，听老歌和民歌的可能越来越少了，在你的概念里老歌的魅力是什么？很多人会把老歌认为是怀旧，老歌的未来在哪里？

　　A:其实我就算再老两倍，那些歌都不是我那个时代的歌，因为真正的老歌是我小时候父母亲唱的歌，也就是他们小时候流行的歌。今天的很多年轻人会很轻易把那些老歌放过去，是因为他们觉得那些歌曲没有时尚的元素，不够花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不富有，只有一台破旧的录音机。爸爸喜欢古典音乐，他在家的时候是“爸爸时间”，录音机就放莫扎特、贝多芬。爸爸是水手，他出海的时候，就是“妈妈时间”，妈妈爱听周璇、白光的歌。跟着妈妈，我知道了《梦里相思》《情人的眼泪》和《三年》，有时候妈妈会听得泣不成声，所以我知道了什么叫离别，什么叫思念。我那时盼着自己快些长大，以为长大后的世界就像那些老歌给人的感觉一样，优雅、不疾不徐，充满了文艺气息，耐人寻味。

　　我认为老歌应该改一改称谓，它不是旧，而是成熟，是有价值的、亲切的艺术品，是一种永远的养分。国外总是会评选排列各种方式的经典歌曲100首，为什么中国没有呢？难道我们不能也列出100首华语经典歌曲名录，不断演绎、致敬、传承吗？我与歌迷因为老歌，也就是经典歌曲结成了一种非常好的关系。这是一种良性的缘分，我用心答谢大家，歌迷则不断邀请我。当你选择老歌，你就会有无限的空间，老歌的好旋律，好歌词太出色了。我希望年轻一代也能体会、喜爱这些老歌，并将它们视为经典传承下去。

　　“做一件事情，差不多要做到底”

　　Q:你的事业总是和电影有交集，那为什么没有进一步从事电影表演或者编导的工作？

　　A:我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投入的影迷，我到现在看过的电影不下15000部；但我更喜欢做歌手，更Enjoy现场的演出，比如演唱会。我很看重每场演唱会，我不管台下有多少观众，我不在乎现场观众的人数，我只当做对着一个人在唱，哪怕是只对一个人唱，我也要专注投入，这是一个歌者对歌迷的诚恳态度。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上，我的感觉就像是回家，我最关心的是听众的眼睛、耳朵有没有被安慰到，我希望透过我的歌声把祝福传递给每个观众。

　　Q:你是美术出身，又做过一段时间主持人，假如不唱歌了，会从事什么行业？

　　A:我没想过不唱歌。我也蛮死心眼的，做一件事情，差不多要做到底。因为我觉得我们自己是做这行的人，如果不能够把它当做终身的事业去享受的话，你得到的东西其实会很肤浅。

　　Q:你曾在倪萍的一个采访中谈到不要假装坚强，当压力来时，你会怎么处理，哭泣还是倾诉？

　　A:我都不会，我会迎难而上，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A:如果说遗憾的话，我想可能是无法多一些时间陪伴家人。以前很自责，干了这一行，就等于没有了家人一样，现在想开了，每个家里总有一个人要出来做点大事吧。我就是我家的那一个。父母和兄弟刚开始都不适应，觉得失去了一个女儿和姐姐，好久以后他们才开始为我的成绩感到自豪。现在，我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和家人团聚，我下厨做饭给全家吃。虽然这几年一直在外奔波，搞得我厨艺水准下降不少，但是家人还是很开心能吃到我的菜。除了吃我的菜，家人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其实我们全家都很健谈，但谁叫我走的地方多，见识的怪事多呢？　　Q:每个人都会有遗憾，在你看来，蔡琴这个人的缺憾在哪里？

　　勘误：本刊第1918期第16-17页的现象栏目报道《3D：还能怎么亮瞎你的眼？》中关于RealD公司的描述有误，特此更正——“RealD公司是于2003年由迈克尔·V·刘易斯(Michael V. Lewis)和约书亚·格里尔(Joshua Greer)创立的，约瑟·比索图(Joseph Peixoto)后加入公司，并且现在仍然在职。”